CP乱炖,别关注,别送礼
我,一个蠢货
 

【安雷】Enough is enough(中)

中文名《适可而止》

伪兄弟,年下小狼狗,下章应该能完(……)

(上)

安雷归档


6.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天,一起被送到雷狮手上的还有一张病危通知书。

从楼下取了快递兴冲冲跑上楼的安迷修在楼道里就听到雷狮的手机铃声响起,为了避免打扰他接电话,安迷修在虚掩的房门前放缓脚步,随着雷狮的嗓音逐渐清晰,他感觉自己扶着门框的手像是被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却怎么也无法抬起去拉开这扇开了条缝的防盗门。

“……送到医院了?我马上过去。”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的人一边往扒着后脚跟的鞋,一边伸手去推门,与杵在门外的少年四目相对了一秒,就擦肩而过拔腿向楼下冲去。

“雷狮!”

慌忙让开的安迷修隐隐感到不安,被他喊了名字的男人像是刚刚想起还有他这么个存在一般,停了停脚步抬头重新看向他:“你今晚随便吃点吧,我应该回不来。”

说完他就抬脚继续下楼,没等安迷修回答,楼梯的转角处已经看不见雷狮的身影了。想追上前的安迷修抹了把口袋发现没带钥匙,左右为难,只能先抬高音量追问一句:“雷狮,带我一起吧?”

“小孩子别捣乱。”

这样一句话在楼道里撞出好几次回声,传入安迷修耳中后,在他的脑子里继续回荡。他垂着脑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等楼下的铁门关合声都彻底消失后,才慢慢挪步进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只有墙上的时钟还在锲而不舍地走动,发出细小的“咔嚓”声回答他几不可闻的叹息。安迷修看着手里的大红信封,从成绩下来后他就信心满满地填上了心仪的学校,不用拆也知道会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但是唯一一个能陪他一起分享快乐的人却无暇顾及他。一时有些心灰意冷的少年把信封放在餐桌上,拖着脚步回了自己房间,郁闷地倒在床上。

却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有不明的硬物磕得他后脑勺隐隐作痛。

安迷修连忙掀开被子,发现一个小小的白色盒子就贴着枕头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小心地伸手拿起,翻到正面看到了便条贴上熟悉的字迹,嘴角抑制不住地开始上扬。

“恭喜升学,给你买了之前说喜欢的音乐手机,但你要是敢玩上瘾,小心我把它扔了。”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自己的礼物,发现开机后的锁屏界面已经换上了一张傻乎乎的笑脸,缺了颗门牙的小嘴咧得老开,十六岁的安迷修和六岁的自己面面相觑了一会,热度从脖子一路冲到头顶,从床边的穿衣镜能看到他的耳尖都是一片通红。他自己是完全没有印象了,真不知道雷狮是啥时候偷拍的,居然一直留到了现在。

想想这个男人手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自己的黑历史,安迷修就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里,抱着这一大团棉花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他决定大人有大量,原谅雷狮的缺席,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安迷修的追击了:手通讯录里果不其然已经被雷狮存上了自己和卡米尔的号码。但是通话界面在响了两次“嘟”声后就被另一头的人掐断了,就在安迷修对着手机有些手足无措时,卡米尔的短信弹了出来,是一条地址,和让他帮雷狮带个晚饭的嘱咐。

也许是卡米尔的文字有着特殊的魔力,安迷修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家里是否有合适的保温桶或饭盒。

虽然不是什么重任,但是能帮上忙的感觉真好。

 

7.

带着食水赶往医院的安迷修刚踏入大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斜靠着住院部大门前的石柱,唇边叼着的烟头随着他的吸气明灭闪烁,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面目模糊,让安迷修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步伐。

作为同居人,每次把衣裤塞进洗衣机前,难免会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所以他自然是知道雷狮会抽烟的,却从没在家里闻到过烟味,也从没亲眼见过他抽烟的模样。安迷修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用修长纤细的手指夹着烟嘴,在垃圾桶上方的沙盘里摁灭,然后那双紫色的眸子像是早已知道他的到来一般,直接向安迷修的方向转了过来。

见雷狮对自己招了招手,安迷修连忙回神,努力压下莫名加速的心跳,向他的投喂对象跑去:“饿了吗?是鱼香肉丝盖浇饭,医院有开水的吧,怕汤洒了不好带,就拿了盒方便紫菜蛋汤。”

雷狮接过安迷修用自己的旧衣服裹了一层保温的食盒,“嗯”了一声,转头问他:“你吃过了吗?”

“吃完过来的。卡米尔在里面?”

“让他先回去了。”说话间,雷狮带头走进了住院部,背对着安迷修沉默了一路,等到了病房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下午出门有些着急,可能对你说了不太合适的话,抱歉。”

这下轮到安迷修无言了,他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条件反射地回答了一句“没关系”。

“卡米尔看我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有点惊讶,问怎么没带你。”雷狮似乎是想再抽一根,碍于禁烟标志就大咧咧地横在头的上方,把摸出一半的烟盒又塞了回去,“我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你小时候我都没把你当小孩,这把年纪了却瞎担心起来。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回去再详细你说,先进去看看吧,我妈应该醒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安迷修却能猜到几分,病房里的人应该是雷狮的母亲,而且情况恐怕有点不妙。

他突然想起奶奶离世的那年,和雷狮共处的最初那段时光,尚且年幼的孩子其实并不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慈爱的奶奶,并且要和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起生活了。

“奶奶去哪了?她还会接我回家吗?不会不要我了吧?”

“奶奶去世了。”

“‘世’是哪里?”

当时雷狮还是个喜欢紧身牛仔裤的大学生,不得不岔开腿蹲下来才能与安迷修平视:“奶奶死了,会被送去殡仪馆火化,装在一个小罐子里埋到墓园的地下,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的直白让只有五岁的安迷修比同龄人早太多理解了死亡的意义,但是长大后的安迷修是心存感激的,正是因为没有再对“奶奶接他回家”这件事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才更快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家,接受了面前这个陪伴了他未来十几年,甚至会更长的男人。

而今重新审视面前的男人,安迷修却更加说不出话了,他看见了雷狮眼底的血丝,显得越发眉眼疲惫。而那番突如其来的道歉给他带来的震撼,不比这副难得一见的精神状况小,16岁的少年突然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可忽视的年龄差距。

成熟男人认真的表情似乎正在散发荷尔蒙的魅力,让安迷修的心口受到了狠狠的冲击,这样的雷狮越发令他着迷。

他想要拥抱面前的男人,告诉他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愿意与他分担。

安迷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换上了自己一贯温和的微笑,踏入病房:“阿姨,好久不见。”

 

8.

阿姨被确诊为脑胶质瘤,发现时已经是四期,由于这种像果冻一样附着在这人体极其重要的脑干,动手术风险极大,要是在刮除过程中往下深了那么一点点,都有可能让病人当场死在手术台上。何况这玩意儿还是个除不尽根的,比野火烧不尽的草生命力还顽强,雷狮只能选择保守治疗。

暑假剩下的这一个月,安迷修没有和初中的同学们一起出去玩,而是帮着雷狮在家和医院两点之间折返。等阿姨的情况稳定下来了,雷狮又做主把她接到了自己的身边照料,这样安迷修的房间就必须腾出来,抱着毯子久违地睡在了雷狮的身边。

雷狮毕竟还有工作,他就算把年假都请掉,能陪在母亲身边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半个多月,反而是安迷修在病床前陪伴的时间更长。也许比起其他同龄同伴来说,少了很多自由和快乐,但他并不后悔,反而在未来的日子里回想起来,会觉得那是一段非常难得的快乐时光。

新来的保姆阿姨每天早晚来回,照料隔壁屋的阿姨,顺带着也把安迷修从厨房里解放了出来。而阿姨本人也一反曾经对雷狮的冷淡,也许是疾病使她性情大变,越发黏起自己的小儿子,对前来探视的雷家其他人反而十分冷淡。就算雷狮不说,安迷修也知道他肯定心里是开心的。

白天雷狮去上班时,安迷修会陪在他母亲的身边,听她断断续续地说些幼时和乳娘的故事,虽然安迷修已经对奶奶的印象模糊不清了,但是随着阿姨的讲述,了解到了很多自己家里的背景。

晚上他可以听见从自己枕畔传来的平稳呼吸声,借着窗外的路灯光,在夜里肆无忌惮地端详面前人安静的睡颜。偶尔也看到书桌前办公的男人疲惫地揉自己的太阳穴,于是安迷修就悄悄上前接替他按压的手,用自己温热掌心替他按摩捏肩。感受到雷狮的肌肉在他的手中由紧绷到逐渐放松,甚至靠在椅子里睡了过去,让安迷修着实暗中心疼了一把。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高一新生的返校,安迷修拎着行李箱跟在卡米尔身后,雷狮送他们到楼下就折返了。就在车子缓缓发动时,安迷修却突然放下车窗向楼上看去,看到了他的同居人站在洗衣房的玻璃门窗后,用手背擦眼眶的侧影。

安迷修坐在车上,看着自己缓缓驶出小区,开向了与雷狮上班的路线反方向的路口,突然心底一阵慌乱,顾不上卡米尔的阻拦,拉开车门向家的方向冲去,却只来得及目送雷狮的车尾消失在街角。

一个星期后,开始适应住宿生活的安迷修被宿管老师带出了校园,他看见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同居人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对他笑得一脸讨好。安迷修本着对女性的尊重,扯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雷狮。

他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有多复杂,也许是愤怒的,像是被抢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也有着被亲密的人背叛的错觉,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始至终雷狮都有权利选择伴侣——安迷修在遇到雷狮后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整个世界,而雷狮的世界却大到安迷修根本摸不着边界。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愿意尊重。”他听见自己这样干巴巴地说着,哪怕心里充满了反对的叫嚣,然后拿出全部的克制力来维持脸上的微笑,反对了自己跟他们一起吃饭的邀请,魂不守舍地走回宿舍。

“怎么了?”安迷修的新室友见他脸色惨白,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只是需要好好想想。”

想想自己又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9.

好在这样的痛苦在第二天就随着雷狮的一个电话散去不少,安迷修对着话筒沉默了许久,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

当时虽然把脑血栓作为病因告知雷狮的母亲,但她像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对雷狮说自己最后的心愿是看到他结婚。盼望孩子顺利长大再成家立业,大概是天下所有母亲共同愿望,雷狮自己虽然并没有结婚的想法,却对着每况愈下的母亲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是我同事,也被家里催婚催急了,正好我也准备出去相亲,倒不如和认识的人合作一下。”雷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在电流影响下有一些失真,“医生说我妈也就这半年的时间了,也许等不到婚礼的那天……”

手机另一头的人顿了顿,安迷修仿佛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不过接着响起的嗓音却没有什么异样,依旧用曾经那副轻松的语调开着玩笑:“我上班这么忙,又带着你这个小拖油瓶,还是等你考上大学可以自力更生了再说吧。”

虽然隔着手机对面的人看不到,“小拖油瓶”还是咧了咧嘴做了个鬼脸,学着雷狮的腔调回敬他:“自己嫁不出去,怪我咯?那还是让我来勉为其难地收下你吧,起码冬天还能暖个床。”

“臭小子……”那边笑着骂了两声,结束了通话。

看着手机回到了锁屏的界面,安迷修对着听筒的那只耳朵正在发烫,他的心脏也似乎烫得不行,砰砰地在胸腔里狂跳,差点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对雷狮大喊一句“我是认真的”。

虽然知道阿姨的状况不太好,但是没想到那一天来得那么快,正在复习准备迎接第二次月考的安迷修,在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被班主任叫了出来。假条已经写好了,申请人那一栏签着雷狮龙飞凤舞的大名,安迷修接过纸条时手有点抖,班主任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等他收拾好书包后亲自送他出校门。

天色昏暗,雷狮又背对着路灯,虽然他的手中没有,但安迷修又闻到了烟草的味道,浓郁得像是整个人被烟熏过一般。若是往常,安迷修肯定已经絮絮叨叨地开始劝他少抽点烟,但是眼尖的他看见了雷狮右臂上别着的黑布,默默地闭上了嘴。

灵堂设在殡仪馆,殡仪馆在郊外,开车过去有一段距离,副驾驶上的安迷修看着雷狮一路狂飙,抓着门把手的掌心有些湿滑,虽然一个红灯都没闯,却在夜晚无人的街上开出了上百的速度。也许这是雷狮的发泄途径,安迷修悄悄转动眼眸去窥视身边人现在表情,却在后视镜里与他对上了视线。

“安迷修。”男人摇下车窗,点了根烟,打火器旁边的烟盒已经快要被塞满了,“今晚要守夜,路还远,你可以先睡会。”

虽然安迷修觉得自己毫无困意,但还是应了声“好”,他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暗中决定要尽力不给雷狮添麻烦。无人说话的车厢内,空气似乎都压抑了不少,安迷修索性闭上了眼睛假寐,也许是平日里的学习比较辛苦,又也许是久违地感受到雷狮就在身边安下心来,他真的在车轮的颠簸中睡着了。

再醒来时,他身上盖着雷狮的外套,身边的人却已经不见踪影,安迷修连忙拔了钥匙下车,惴惴不安地用最轻的脚步走进不远处的灵堂。

他看见了跪在棺材侧面的雷狮,双眼通红,满面泪痕。

 

10.

如果说这些年来对安迷修来说最难以忘怀的画面,应该是自己抱着雷狮的脑袋,任他在怀里低声哭泣的时候。因为听到他哭声的那一刻,安迷修却才是真正的放下心了,比起先前闷声不吭面色麻木的雷狮,像是具连自己在流泪都意识不到的行尸走肉,所以会哭,才更像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对于丧母之痛,从出生就没见过妈妈的安迷修无法感同身受,最亲近的奶奶离世时他还太小,比起痛楚,留下的印象里更多是恐惧和无助,但是他知道雷狮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才疏远了父亲,自然是对这份亲情无比看重。在母亲的面前,无论是三岁还是三十岁,总会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有可以依偎的对象。安迷修只能紧紧拥抱他的大男孩,用开始抽条的身体作为撑起雷狮的支柱,靠肢体的一举一动来向他传递自己能够被信任和依靠的心声。

“雷狮,睡一会,好吗?”眼见室外的天变得蒙蒙亮,心知最难熬的夜晚即将过去,安迷修轻声在雷狮的耳畔劝到,“白天还要接待很多客人,你这样会吃不消的,母亲也不会放心。”

埋在他怀里的脑袋过了好久,才缓缓点了头。

被安迷修带下车的外套重新回到了它的主人身上,安迷修把墙边的椅子拉成一排,让雷狮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少年的腿肌肉结实,他有些担心雷狮会不舒服,于是把自己的外套叠成块垫在雷狮脸下。

“衣服穿好,你要是感冒了可没人照顾。”雷狮揉了把他的头发,嗓音沙哑。

安迷修笑了笑,依言披上,等他躺下后,轻轻拍起了雷狮的脊背,就像小时候自己睡不着时,雷狮曾经一边打哈欠,一边拍着自己哄睡那样。

等熬了一个通宵的人终于沉沉睡去,发出细微的鼾声时,前来奔丧的人开始陆续到达。大多是雷家那边的来客,母亲没有什么亲人,雷家大哥回国的飞机还没落地,除了已经哭得喉咙发不出的二姐,几乎没有除了说话声外的打扰。安迷修小心翼翼地抱起雷狮的脑袋,把自己的外套垫在了下面。

既然雷狮睡了,安迷修就要站出来替他接待这些名义上的亲朋好友,他帮着派发了白色的绢花和黑色的袖章,礼貌地向问起雷狮的亲眷打招呼,然后跪在棺侧跟着行礼的来客一同叩拜。

“谢谢叔叔,这是笔,请您登记一下。”

“是,在下承蒙养母照顾,现在已经高中了。”

“雷狮哥哥昨晚一夜未睡,我想让他多休息一会。”

人逢事变多是会多些磨砺,也是个成长的机会,安迷修飞快地在半小时内经历了从手忙脚乱到应对自如的蜕变,直到送走第一波访客,趁着短暂无人的间隙,跑到雷狮的身边小心查看。

不知事先已经劳碌了多久,安迷修猜测虽然雷狮没有告诉自己,但是之前从家到医院,肯定也是好一番折腾,让雷狮牵肠挂肚休息不好,以至于现在梦中还紧紧皱着眉。

于是安迷修左右打量了一下,见没人注意,悄悄俯身在雷狮的唇边轻轻地、快速地印了一个吻,无声地用口型对他说:

“你还有我。”

 

TBC


 

对不起我知道又冒出个中来要被打了。゚(゚´人`゚)゚。

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话痨155551是之前咸鱼瘫太久的后遗症吗(……)

安迷修:逐渐狼化.jpg

下章一定让安哥吃到嘴我发誓

(顶着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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